他对那份由律师起草、此刻带到牢里让玛丝洛娃签字呈交皇上的状子所抱的希望很小,但也奇怪,他现在倒不希望这事成功。他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到西伯利亚去,生活到流放犯和苦役犯当中去。因此,要玛丝洛娃无罪释放,他起码很难想象将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和玛丝洛娃的生活。他想起美国作家梭罗[1]的话,梭罗在美国还有奴隶制度的时候说过,在一个使得奴隶制度合法化并且维护奴隶制度的国家里,正直的公民的唯一适当的去处,就是监狱。聂赫留朵夫也有同样的想法,特别是在他到彼得堡去了一趟,在那儿访问了各种人,见到种种情况以后,这样的想法便更强烈了。
“不错,在现代俄国,一个正直的人的唯一出路就是监狱!”他想。他坐车来到监狱,走进监狱的围墙时,这种感受愈加深切。
医院看门人一认出聂赫留朵夫,立刻告诉他,玛丝洛娃已经不在他们这里了。
“她到哪里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