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一头亚洲象擦肩而过,这样的细节终于让我确信,自己来到了热带丛林。
入住的酒店隐藏在芭蕉林中。房间里悬挂着老式电扇和一顶浅绿色的蚊帐,高高的顶棚露出大梁和粗糙的木板,房间的三个方向都是硕大的窗户,透过百叶窗,一轮金黄色的满月从丛林深处升腾起来。
热带的早晨开始得非常早。天色微亮,鸟鸣就在四处响起。林间雾气弥漫,灌木的叶片被大滴的露水打湿。巨大的褐红色蚂蚁排成蜿蜒的阵仗,从两米高的蚁巢出发觅食。林间的空地上看似有枯叶片片,走近才知,那是饥饿的蚂蟥横亘在人畜必经之道上,企图获得血腥的满足。拉普提(Rapti)河在林边形成了壮阔的漫滩,几十条独木舟等在岸边,将要穿越鳄鱼和白鹳守护的河水,将我和其他游客送向彼岸。
我踏上一只狭窄的独木舟,在拉贾身后坐下,想,这是多么好的隐喻,在迷障和困惑之中得渡彼岸,不正是我一路行来的所求?
拉贾是少言寡语的人,除了露出白牙的微笑,他很少主动介绍什么。也许在他看来,眼前和身边的一切就已足够,语言是矫饰和无用的东西。
扶我坐进象舆的时候,拉贾用塔鲁土语和赶象人简短地说了几句话。我学着拉贾的样子,用双腿牢牢夹住象舆边角的铁杆,俯下身子,尽量贴近大象的耳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