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管他妈的，自己做自己的活！”
“谁运气好谁发财！”
“种水田也一样赔钱！”
“赔一下就知道滋味！”
人们叫了起来，马宝山的思潮被打断了，不想了，不愁了，看了看田面之后，吩咐着家人们说：“去，该去做活啦。”
被吩咐的家人们，就又回到田间照旧地工作着，旁的农人们也都散开去，剩下马宝山一个人，徘徊在野路之上，不时地，低下头看看地下，又抬起头望望青天。
四
头道沟，是长春日本租界地的名字。从前时代，只是一些荒地，自从划归日本做了租界地之后，渐渐地马路修好了，洋房修起了，一下子变成了热闹的地方，每天，马路上不断地奔跑着各式车辆，行人更是很多。从头道沟的南满车站到中国界桥头有一条大马路，在路的中段，路北，孤立着一座小洋楼，门上挂着一幅木黄色的木牌子，上面写着不大好看的墨字是“长农稻田公司”。楼前有小小的天井，靠天井面南的楼下屋子，是一间不大讲究的客厅，里面电灯正亮着，时候已经是夜晚了。屋里设备是对门立着一面大穿衣镜，地当中安置一只长方桌，桌上有茶杯、茶壶、茶盘、洋火盒和一筒“哈德门”香烟。桌旁摆些小凳子，另外衬着几只小桌与沙发、藤椅。墙上悬着一只挂钟（这时快到八点），墙的一角有一个痰盂，再有一套洗脸用具，就是这些陈列成了这个客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