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子屡次攻击庄子“无用”,那真是全不懂庄子而又懂透了庄子。庄子诚然是无用,但是他要“用”做什么?
山木自寇也,膏火自煎也。桂可食,故伐之;漆可用,故割之。人皆知有用之用,而莫知无用之用也。
这样看来,王公大人们不能器重庄子,正合庄子的心愿。他“学无所不窥”,他“属书禽辞,指事类情”,正因犯着有用的嫌疑,所以更不能不掩藏、避讳,装出那“其卧徐徐,其觉于于,一以己为马,一以己为牛”的一副假痴假联的样子,以求自救。
归真的讲,关于庄子的生活,我们知道的很有限。三十三篇中述了不少关于他的轶事,可是谁能指出哪是寓言,哪是实录?所幸的,那些似真似假的材料,虽不好坐实为庄子的信史,却满足以代表他的性情与思想;那起码都算得画家所谓“得其神似”。例如《齐物论》里“庄周梦为蝴蝶”的谈话,恰恰反映着—个潇洒的庄子;《至乐篇》称“庄子妻死,惠子吊之,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”,又分明影射着一个放达的庄子;《列御寇篇》所载庄子临终的那段放论,也许完全可靠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