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再跳一曲吧。”郑小琳心情很好。
赵翔已经摆脱了最初的尴尬，这时兴致正高，他正希望这样美好的时刻能延续，延续……
他们刚好穿过两对舞伴间的空隙，从薛菲菲身边舞过，这一次是何芸生和她跳。在彩色灯光下，她更显得光彩夺目。
“何芸生真像个老大哥。”郑小琳说。
“他工作了这么多年，见多识广，比我们成熟多了。”
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伍昌华正带着另一个女同学旋转。郑小琳看着他的背影，对赵翔说了前几天和他的交谈。
“伍昌华是一个大好人。他说你和他一起去过杨倩家。”
“就是。我们在杨倩家待了几十分钟，过得很愉快。我还和她唱了一首歌，我拉琴，她唱。听说过去有很多人追她，我相信；即使是现在，只要不注意她的眼神，也会发现她仍然是很动人的。她的命运不应该是现在这样。有时候生活太不公正了。”她好像有不少感慨，说到最后竟有些愤愤不平。
其实，这些日子，杨倩的遭遇也一直盘旋在赵翔心头。他同情她，为她叹息。他想起那次寝室里的几个同学在谈到杨倩时伍昌华发表的那通意见。伍昌华是对的，问题正如他所说：换一个角度看，秦大明的父母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？他们把革命原则放在第一位。为了这个，一对深情的恋人必须分手，这诚然令人惋惜，但是，和革命的利益相比，两个年轻人的那点感情又算得了什么？赵翔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，他甚至想把这些想法告诉郑小琳，不过他发现，尽管在内心里翻腾了许久，其实他连自己也没有被这样的道理说服。说那番话的伍昌华就没能说服他自己，否则，他心肠会“硬”一些，不会把杨倩的遭遇看得这么重了。赵翔想象着当初的杨倩如何像花一样开放，又如何突然枯萎，心里立刻涌起一股难以言传的激动，在这种激动里，有对弱者的怜爱，有对“原则”的无可奈何，还有一种莫名的愤恨，只是，他不知道自己的愤恨是指向谁。这样，他又陷入了和郑小琳同样的情绪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