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妈这时端着一壶热水进来，张素琴瞧见她，便道：“你赶紧给我倒一杯水吧。我喉咙干疼得很，想必刚才午睡受了凉。”小蓝站起来道：“我来吧。”张素琴丢给她一个眼色道：“这种事让吴妈来吧。”小蓝不晓得是什么缘由，谁倒还不是一样？但在张素琴眼中却很不一样，她这一世人都是被伺候着。既是伺候，下人与主人便是两个相当有区别的概念。小蓝只当这是不值得起口舌之争的一件小事，便撒手由着吴妈做。
吴妈倒了水，用两只白玉杯子来回倒弄了几道，把热气吹散，递给张素琴喝，又向小蓝问道：“小姐这会儿要热水究竟做什么用？”小蓝笑着伸手从张素琴床底摸出一只银色洗脚盆，张素琴忙嗔道：“你拿它做什么？”小蓝道：“洗脚。”“大白天你怎的要洗脚？”“不是我，是你。”小蓝欣然道。这倒是稀事了。张素琴自然不相信，以为她喝醉了酒，遂凑到小蓝身上闻了闻，道：“你吃酒了？净说胡话。哪有小姐给太太洗脚的，真要使唤人来洗，也轮不到你。”
小蓝不理会，挽起长发道：“妈，这回依我罢，我欠你的太多了。”张素琴不太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，好端端地说什么欠？何况还是母女之间。小蓝果真要这么做，张素琴还是不肯答应。吴妈也觉得不大妥当，拉住她道：“小姐非要给太太洗脚的话，还要我们这些底下人做什么呢？这传开了可要闹笑话，你只管去找别的地方孝敬太太，这洗脚还是我来罢。”张素琴也是这个意思，小蓝却撒开双手把洗脚盆一把揽怀里了，幸亏还没有倒水进去。